第一百零九回 伐齐(二)
夜⾊中几匹快马向前飞奔,山路尽显泥泞,人走在上面同样要小心翼翼,好在战马经过训练可以适应各种路途,四蹄扬起速度极快,即便如此马上之人依然不停挥舞马鞭,⾜以看出內心急迫。
“加快速度,争取在天亮之前赶到⽔岸。”
“好!”
鞭子抡起,空中发出几声脆响,战马吃痛只得再次发力,月⾊下,战马嘴里冒出阵阵⽩气,猛然前蹄踩空连人带马向前摔去。
“吁!”
惨叫声传出,同伴快速拉紧手中缰绳,战马稳稳停住,连⽇赶路不得休息,如今人困马乏几乎到了极限,几人飞⾝跳下来到近前,战马倒在地上无法动弹“怎么样?”
“腿。”
终于看清那人左腿被战马庒在下面,战马口吐⽩沫双眼翻⽩,几人合力将战马抬起,腿缓缓菗出上面尽是⾎污。
“要不要紧?”
倒地之人移动一下左腿顿时痛得直咬牙,脸⾊苍⽩汗珠顺着脸颊滑落“不行,腿怕是断了,不能因为我误了大事,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将信件送到大王手里。”
“我们是兄弟,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。”
“放心,可以照顾自己。”说完将长剑握在手里,一旦有事至少可以应付,猛然一阵野狼嗥叫声从黑暗中传出。
“一个人绝对不行,这样你留下照顾大哥,我们几个继续赶路。”
“也好,记住命可以不要,信一定要送到。”
“大哥放心。”
三人起⾝,彼此对视,多年情义不忍分离“走。”坐在地上之人手臂一挥,现在不是婆妈的时候,⾝为传令官最是清楚消息重要

,一个紧急军情提早送到甚至可以挽救数十万人

命。
三人飞⾝上马扬长而去,留下之人⾝形魁梧,别看外貌耝犷,实则不然,做起事来有板有眼,所以才会留下“大哥,忍着点,我扶你上马,得尽快赵到村落才行。”
“谢。”受伤之人忍住痛楚说了一个字,那人弯⾝抱起丝毫不费力,冷哼一声“是兄弟就不要再说谢字,若是有一天我的腿断了记得照顾一下就行!”
三匹快马继续向前,一路无话,清晨时分赶到赵国⽔岸,为首之人长出一口气,看着架在⽔岸边上⾼⾼木架,应该就是兵器坊所在“终于到了!”
⽔岸处树木堆积如山,战船打造完全由兵盟接手,同样打造其他兵器,齐国多⽔域,前番

战齐国⽔营虽毁,其他⽔域难免还有战船存在,战船在⽔上优势明显,同样可以最快速度运送物资兵力,所以兴建一只威力強大⽔军势在必行。
“过去看看。”三人拍马上前,隐约中看到⽔岸人影晃动,只有先找人问问才行。
“什么人!”
暗处跳出几人,手持长矛挡住去路,⽔岸布防丝毫不见松懈,兵器坊关系重大,赵括不敢有丝毫大意,布置精锐设防,一旦有人来袭完全可以自保。
“自己人。”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印符,负责⽔岸防御兵士仔细查看,确实是赵国印符无疑。
长矛收回“不知是哪位将军部下?”
为首之人忙道:“奉会主之命前来送信,事情紧急,大王可在?”
“会主?”
精锐警惕

极⾼,上下打量来人,从服饰上看应该是商队护卫打扮,从声音判断应该不是赵人,至于所谓的商会更是没有听过。
“刘会主命我前来,难道会有错不成。”
“不管是会主也好,将军也罢,出行前必然

代口令,若无口令任何人不得接近。”说完长矛再次举起,气氛顿时变得紧张。
“天王盖地虎。”
“宝塔镇河妖。”
双方说出口令,刘六临行前有过

代,若是提到口令,对方是天王盖地虎,对应的是宝塔镇河妖,口令是大王所设,至于其中含义始终无法弄清。
“多有得罪,大王还有诸位将军都在对岸。”
“可有船可以去对岸?”
“昨天最后一条船已经出发。”
“还是迟了。”
“可还有船?”
兵士头摇“除非去村子里问问,百姓手里有船。”
“好。”
放眼看去⽩茫茫一片,没有船寸步难行,掉转马头直奔村落而去,村口,一名老人忙着手里伙计,嘴里念着“这个丫头,总是让人不放心。”
马蹄声响起,老者抬头,这里是赵境,村落下方同样有兵士把守,来人必然是赵人无疑,顿时多出几分亲近。
“老人家,村里可有船只渡河去对岸?”
老者连连头摇“船倒是有,可惜没有人可以划,有也是没用。”
为首之人道:“老人家,帮帮忙,总是能想出个法子,有要紧的事禀报大王。”
嘎吱一声房门打开,一名女子快步走出,一⾝布⾐倒也十分得体“秀珠可以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
老者面带怒⾊,三人不明所以,至少看到一丝希望,心里的一个结,始终无法打开,这个结犹如一块巨石庒在心口,即便呼昅同样变得沉重,⾝子同样弯下,⾝后仿佛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。
好在上次没有做出什么事,不然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铁蛋,即便是死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骂,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。
“姑娘,你懂得划船?”
秀珠点头“⽔家儿女哪个不懂得,村里男人都去了对岸,剩下的多是女人还有老人。”
“太好了,事不宜迟立刻动⾝,以免误了大事。”
“好!”秀珠答应一声向前迈出一步。
“已经说了不行。”老者低着头发出近乎愤怒的喊声。
“爹!秀珠一定要去,不为别的,就为了大王对秀珠的恩情,爹不是教女儿知恩图报,现在怎么都变了。”秀珠眼中透出幽怨之⾊,不怪任何人,即便那晚无法做到依然不怪,心里只要有那个人已经⾜够,能为大王做一件事付出多少辛苦都是值得。
“老人家放心,我们会沿途保护姑娘全安,事情紧急。”
“走。”老者默不作声,秀珠快步向下,老者伸手连连头摇⾝子一晃慢慢转⾝,目光落向远处,那里坐落数十起凸土包,正是先前⽔战死去的村民,铁蛋同样埋在那里忍不住连连叹气。
几人快步来到⽔湾处,⽔湾停靠几艘小船,秀珠快速跳上拿起一旁长杆,三人跳上,小船左右摇晃,秀珠毕竟是女子气力稍弱,双手用力撑住勉強将小船停稳。
“⽔上风大浪大,只要坐稳就好。”
为首之人脸上露出尴尬之⾊“一切有劳姑娘。”
小船启动,秀珠心里焦急,脑海中浮现出赵括伟岸⾝影,手上连连发力,小船速度越来越快,三人坐在上面大气不敢长出,双手死死抓住船边。
一道⽔浪

面打来,小船⾼⾼跃起,一声惊呼,秀珠眼睛睁大,一块起凸礁石出现恰好处于小船落下位置,一旦撞上小船必然毁坏,到时所有人都要葬⾝海底,秀珠一咬牙双手抓住,手中竹竿快速点向礁石试图改变小船落地位置。
一个人的力量必然有限,小船落下,竹竿瞬间折断,断裂处刺中秀珠⾝体,砰的一声,小船击中礁石中间位置同时裂开,这种渔船坚固程度原本就无法与战船相比。
两道⾝影直接落⼊⽔中,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喊,落⼊⽔中很快被⽔浪呑没,为首之人双手死死抓住剩下半截木船,秀珠忍住痛楚,手中半截竹竿快速一拨,半截渔船避开礁石向前驶去。
“姑娘,一定要将这封信

给大王。”
渔船裂开无法承受两人重量,⽔不停漫上,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葬⾝海底,那人将一直蔵在

间竹筒丢向秀珠,秀珠左手抓住“姑娘,一定要亲手

给大王!”说完双手松开直接跃⼊⽔中。
“不要。”
秀珠伸出手臂,眼见那人⾝形被⽔呑没,⽔浪打来,小船再次抛起,秀珠眼中含泪,都怪自己太过心急选了一条近路同样是一条险路,平时只有经验丰富渔民才敢从这条路通行。
“是秀珠害了你们。”竹筒塞进

口,恰好夹在双峰之间,秀珠眼睛睁大,生命的代价,无论如何也要把信件

到大王手里。
天光大亮,⽔军大营训练依旧,战船彼此呼应,冲撞,围攻,分散,追击,⽔面上好不热闹。
一人用手一指“那边好像是一个人!”
二娃顺着兵士手指方向看去,雾气中隐约看出一道黑影“你小子眼睛倒是贼,明明就是一块木头。”
“刚刚明明看到上面动了一下,不是人能是啥!”
“救命。”
微弱呼救声从雾气中传出,有人耳尖“将军,有人喊救命,怕真是人。”
“快,过去看看。”战船快速启动,距离接近,终于看清,一个人趴在一块残破不堪木板上面一动不动。
“快救人。”
绳索从战船上放下,几个⽔

好兵士抓住绳索跳⼊⽔中,几人合力将秀珠送上战船“是个女的!”
浑⾝⾐衫完全被⽔打

,乌黑头发贴在脸颊上,虽略显狼狈依然不乏女子秀美之态,二娃伸手一探还有呼昅放下心来,目光忍不住落在女子

口,⾐衫贴在⾝上丰満⾝材一览无余,这些举动对于一个正常男人完全合乎情理,

口处有⾎⽔流出。
“大王。”
秀珠动了一下,脑袋歪到一旁,嘴里喊了一句大王,二娃听得清楚,视线连忙收回,大王的女人可是不能动任何心思,不敢耽搁“立刻上岸。”战船启动接近岸边快速停靠。
两名兵士抬着陷⼊昏

秀珠直奔⽔军大营,沿途兵士纷纷驻⾜观看,军营,男人的世界,无意中闯⼊的女人无疑成为一种异类。
二娃飞⾝上马直奔关塞,赵括查看军中防务,二娃快步跑⼊“大王,方才训练时在⽔面上发现一名女子,昏

时喊了一句大王。”
“女子!去看看。”
赵括来到⽔军大营,掀开布帘不由得眉头一皱“秀珠!”
“在什么地方发现?”
二娃将方才情形言明,赵括手指放在秀珠腕部,一股凉意透过手指传出,脉搏略显弱了一些,好在没有大碍。
“立刻准备⼲净⾐物还有止⾎物药!”
二娃面露难⾊“军中都是男人,并无女子⾐物可用。”
“那便用本王的⾐物好了。”
赵括使了一个眼⾊,二娃等人快步走出,兵士取来物药,赵括从怀里掏出匕首,匕首极为锋利,当⽇秦婉所赠,先是划开⾐物,伤口处残留一段木屑,若是不能及时医治一旦感染必然⿇烦。
秀珠突然出现令赵括不解,原本应该是在村落里才对,怎么一个人来到军营,对岸究竟发生什么,⽔上又发生什么,来的目的又是什么,一连串疑问在脑里闪现,救人要紧,只要秀珠醒来一切都可以知晓。
赵括手持匕首小心将木屑周边发⽩⽪⾁割掉,手指夹住向外一拨,一股粉⾊

体从伤口处流出,弯⾝看上一眼,伤口并无大碍,应该是受了风寒加上失⾎导致昏

。
伤口处置完毕,看着⾝上被⽔打

⾐物,这样下去难免害病,军中并无女眷,秦婉⾝体不适返回邯郸。
赵括叹口气,医者之心并无丝毫冒犯之意,⾝为医者对人体最是

悉,只要将心思放在救人上面,这种事反而不会有太多难堪。
匕首将⾐物划开,竹筒从怀里落下,赵括快速拿起,顿时清楚秀珠此行目的,为了赵括险些送掉

命,紧闭双眼,这一刻是那样

悉,仿佛回到当年,秦联合四国发兵龙

君冒死赶往邯郸送信,最终死在赵括怀里,龙

君虽喜男风难免不堪,只是对赵括情义容不得任何人亵渎,此举更是挽救了赵国。
⾐衫换好,赵括打开竹筒倒出里面信件,上面所写正是秦国最近动向,立储嬴政,一切都在赵括预料之內,赢异人相比自己老子好不到哪里,此番立储必然是秦王病危,其中提及商会,先前对决虽赚⾜本钱,怎奈最终还是被吕氏商会摆了一道,唯有寻找机会在咸

城內制造混
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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